「唉……」反覆看了幾次邀請函,大拇指按在自己的名字上隔幾秒再拿開,結果還是看到自己名字,不由得連連嘆氣。
「我洗好囉,換你了,」但不見對方有任何動作。「鹿丸?鹿丸?」就連出聲喊他好幾次也還是一樣,寧次索性將浴巾丟到鹿丸頭上。
動作還是定格,沒有任何厭煩的抱怨,甚至連浴巾都沒扯下。
「你到底在幹什麼?這麼認真。」寧次回收浴巾,才發現鹿丸手上拿著自己今天偶然碰到小堂妹時,對方拿給自己的滿月席邀請函。「怎麼了?邀請函有什麼不對嗎?」
「我說呀寧次,我真的要出席嗎?」
「當然。」寧次不假思索的回答,顯得十分篤定。
「可是…」鹿丸有點遲疑。「宗家新生兒的滿月席不是只有日向家族的人才可以參加嗎?」
「沒錯啊。」寧次開始幫鹿丸準備要洗澡的衣服。
「可是我…」又不是日向家的人。後面這幾個字鹿丸只敢在心底想。「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你又不是外人,最有力的證明就是邀請函上有你的名字。」
就只有給你的邀請函上才有我的名字吧。這聲吐槽鹿丸還是只敢放在心裡。
「我可以不去嗎?」
「不行,我想你陪我出席,好了趕快去洗澡吧!」寧次硬是抽走鹿丸手上的邀請函,並將衣服塞到他手上。「你要是再拖拖拉拉的,我就進去幫、你、洗。」鹿丸最受不了寧次那種帶有一點情色意味的口氣,嚇得馬上起身走向浴室。
〈滿月席當天〉
「唉……」鹿丸站在庭院的一角一個人唉聲嘆氣,在這慶祝新生兒平安滿月的喜氣溫馨氣氛中只有他一個人眉頭深鎖。
看著滿屋子的『白眼』走來走去,嚇人不說,身為這庭院裡唯一一個沒有白眼的人,鹿丸感覺自己也顯得跟這喜樂氣氛格格不入。
「你幹嘛一個人站在這?」寧次拿了杯酒給鹿丸,壯碩的身材遮住光源更讓鹿丸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一看就知道我不是日向家的人,幹嘛還特別走去給人家認出來呀?鹿丸心想,向來敏感於覺察自己情緒的寧次好像就只有跟自己意見相反的時候,會變得大木頭。
「我、我有些累了……欸還不能走嗎?」
「唉…」寧次無奈的嘆了口氣。「那…陪我去看看小咲說幾句祝福的話我們就走吧。」
「嗯……」寧次很自然的牽起鹿丸的手,鹿丸一度想抗拒,他想在這傳統的家族裡應該是有很多人不能接受他跟寧次的關係,為了避免引人側目他只好快步跟上,並且祈禱衣袖夠長能遮得住兩人緊握的手。
如果能在尷尬的場合中脫身算得上好事的話,那麼好事還真的都會一波三折。
「是寧次嗎?是我們日向分家的天才傳人嗎?」一個看來跟日足大人很神似─不,應該說是整個日向家族的長相都很相像吧─但花白的頭髮顯示了年紀應該在日足大人之上,或許是某個長老,拿著酒杯臉上有幾分醉意正迎面走向寧次。「你也老大不小了寧次,什麼時候才要成家啊?」關心的拍了拍寧次的肩膀。「比你年紀小一歲的宗家的雛田也已經當媽媽了呢,嗝…」可能拍得太用力了長老自己反倒重心不太穩,身體稍稍倒向旁邊,寧次趕緊扶正老人家。
「您喝多了吧?」
「不不不,今天可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呢,嗯?寧次,你身旁這位是?」
「敝姓奈良名鹿丸,今天是代表奈良一族向滿月的小咲小姐及雛田夫人至上祝福之意。」鹿丸舉起酒杯表示敬意,然後將酒喝完。
「奈良一族?」長老擺出了搞不懂怎麼會出現一個奈良家的人的疑惑表情,轉向寧次小聲的問:「有邀請外族一同慶賀嗎?」
鹿丸感到非常尷尬,他就是猜到會有這種情況才不想來。
「他是我們特別邀請來的貴賓,」出聲的人正是滿月席的主角──日向咲跟其母日向雛田,雛田滿懷著為人母的喜悅笑吟吟的朝眾人走來,身旁是丈夫犬塚牙,身後則有目前剛升上忍的妹妹花火跟著。「容我向您介紹,這位是號稱木葉智囊的奈良鹿丸,是我和牙的同窗好友,他跟大哥也是工作上經常合作的搭檔,和我們日向家交情深厚就像是自家人一樣,所以我跟父親大人商量過後決定邀請他來,請他給予小咲祝福和教導。」
「雛田夫人,我敬你一杯。」自從雛田嫁人之後,寧次就將對雛田的敬稱改為夫人,而在寧次身邊的其他人也同時跟著動作,在這種歷史悠久的大家族都相當重視輩分關係,而寧次是分家唯一的傳人,雖然沒有正式繼承,但看來已經有不少人直接將寧次視為分家的當家。
「受禮了,大哥。」雛田抱著新生兒只能微微彎腰表示禮貌,雖然寧次並非雛田的親哥哥,但為表敬重在正式場合雛田都還是會尊稱寧次為大哥。雛田朝鹿丸看了一下似乎發現了鹿丸不自在的神情,她對鹿丸笑了一下然後用手肘撞了一下牙,才將新生兒抱給長老。「您好像還沒抱過小咲吧,長老大人?」
長老笑呵呵的逗弄著新生兒好像一時之間忘記了鹿丸的存在,而牙則是趁這機會示意鹿丸跟他到屋內。
「牙,謝了。」
「小事一椿啦,不過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耶,我本來以為你一定會嫌麻煩。」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來。」
「不過我看寧次倒是很高興你也來了嘛,剛在房間見面的時候他笑容滿面的,還說等下一定要把鹿丸你也拉來。對了對了你剛剛有沒有看到我女兒?很可愛吧?果然女孩子還是像媽媽比較好……」牙自己也是講得眉飛色舞的,果然這整間屋子裡只有他奈良鹿丸一個人快樂不起來。
「是是是,真的是超級可愛的啊!」
「你口氣幹嘛這麼酸呀?忌妒的話不會自己去生一個……」心直口快的牙話才說完馬上就後悔了。「呃那個鹿丸,對不起啦,你不會在意吧?」
「不會啦,我只是有點累了所以比較不耐煩……小咲真的是很可愛沒錯,不過你不用回去幫雛田抱小孩嗎?」
「也對,這樣一直抱小咲應該手也酸了,那我要先回去那邊囉……哦對了看你要不要跟我媽她們一起,這樣他們就會覺得你是我家的人,應該就不會發生像剛才那樣的事了。」
「謝啦牙,不過不必了,我坐一下就走…」
「你不用等寧次嗎?還是要我把寧次叫來?」
「不用了啦,你幫我跟他說我要先回去就好了……」
溜回家的路上,鹿丸獨自揣測著寧次看到新生兒的表情,如果寧次對自己露出希望有個孩子的表情的話該怎麼辦呢?他知道寧次是很重家庭倫理的人,成家立業應該是他那種愛家男人的夢想吧?在沒有愛上寧次之前其實自己本來也是這樣認為的,也覺得此般人生歷程再平常自然不過,可是當發覺自己愛上了寧次之後他就完全放棄了之前的人生藍圖了……
鹿丸想起了長老問及寧次的終身大事,他才驚覺自己好像老是刻意忽略寧次是分家唯一的傳人這點,組織家庭應該是整個家族對他的期盼吧?!可是他卻選擇了自己,一個不能幫他傳宗接代的男人,像自己這種除了分析能力還不錯以外幾乎毫無優點的人,寧次竟然能耐得住性子跟自己住過了十幾年的光陰──「哎喲~」經常用埋怨的狀聲詞掩飾難為情的鹿丸喃喃說著:「我到底哪一點值得你這樣死心踏地?」
鹿丸感到無力,他想起了自己也是家裡的獨子,他跟寧次的關係不只不容於自然定律,雖然身旁的友人們仍是心胸寬大的接受跟支持,但對兩個家族而言他們在一起簡直就是罪惡,是無法延續家族的罪人。
「啊啊煩死了!!!」每當想不出辦法的時候,鹿丸都習慣抱頭抓頭髮紓解胸中的煩悶。「可惡,等會還得跟寧次解釋為什麼我沒等他……」
「哎呀這不是鹿丸嗎?」頻率偏高的女聲讓鹿丸認出這是昔日三人小組中唯一的女忍者,山中井野,牽著三歲大的兒子的井野比起記憶中的潑辣模樣多了一份母性特殊的柔和氣質,是不是只要女生有了小孩就會如此呢?井野的感覺跟剛才才見過的雛田好相似呀。
「嗯哦好久不見啦井野,哈囉町之助,怎麼沒看到丁次?」
「他帶小茨去採花,就在那邊的山坡上,」井野頭點向山坡的方向。「丁次!鹿丸──」
「不不不,不用叫他,我只是湊巧路過這裡,沒想要打擾你們。」
「欸?你的裝扮,這不是日向家的傳統和服嗎?」
「對呀我剛剛才去參加雛田女兒的滿月席……」
「那不是只有日向家的人才能參加的嗎?」
「是、是呀…」果然大家都知道…「我也不曉得為什麼破例讓我參加,可能是牙跟雛田……」
「那很好呀,代表他們是真心接納你是個自家人,你也曉得的,到我們這個年紀是也該定下來了,再說忍者的工作都很危險,每次丁次出任務我都好替他擔心……」井野再次看向山坡的方向。「還能像現在這樣牽著孩子在這邊等他採花回來,這種平淡的生活真的很可貴……對了,你跟寧次…有什麼打算嗎?」
「嗯?」
「我是說…我知道你跟寧次是真的很愛對方,在一起也很久了……可是、你知道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吧?你跟寧次都是獨子不是嗎?」
「是啊……」鹿丸不由得又陷入沉思,怎麼會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擔心他跟寧次的未來。
見鹿丸苦惱的神情,井野連忙補上一句。「我這麼說沒有別的意思啦,你跟寧次一起也沒有不好……」
「我知道,只是最近我也開始思考起這類的事情…」鹿丸頓了一下,苦笑。「或許,我不適合寧次吧?在一起的這幾年也只是拖累他……」
「你別胡思亂想,我可從來沒聽過寧次抱怨你……如果你是因為剛剛我說的,當我沒說、你也沒聽到,哪?好不好鹿丸?你不要衝動哦。」
「你不用操心啦,不是因為你,再說我從來就是沒幹勁又沒鬥志,怎麼會衝動行事!?」
「那就好,看你剛剛那認真的表情害我以為你真的在考慮離開寧次勒,別嚇我啊笨蛋。」
「原來你在這裡,鹿丸,」寧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聽來不太開心。「你怎麼沒等我?!」
「他盯我盯得這麼緊,我要怎麼離開?」鹿丸小聲的對井野說著玩笑話,讓井野放心。「那我就先回去了。」
寧次到鹿丸身邊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一把抓住鹿丸的手,好像怕鹿丸又一溜煙跑不見了,只不過他在看見井野的時候還是禮貌性的對井野點頭。
「我們待會也要回家了,你們倆個路上小心啊。」
「你怎麼不等我?」
「我想讓你跟雛田她們多相處一會,我累了,明天又要加班,所以才自己先跑回來嘛。」
「真是的,以後要先走要記得跟我說一聲呀。」雖然嘴上不服氣,但舒緩的眉頭代表寧次接受了自己的說詞。
拜託,如果不託人講,我哪有辦法自己開溜?鹿丸在心底吃吃笑了起來,卻有更深一層的莫名情緒同時泛起,但鹿丸決定暫時不設法去理解那是什麼──「好累哦,肩膀借我靠。」
「喂,不要邊走邊睡呀。」說是說,寧次還是抱住了鹿丸的腰,讓他舒舒服服的靠著自己閉目養神。
☆ ☆ ☆
離開…寧次……嗎?
這幾天這念頭一直在腦子裡揮之不去,鹿丸以前從來沒想過,好像在確定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就底定了自己會跟寧次一輩子一樣,過去這十餘載來他從沒有萌生過這種想法,但若是一旦將一個主意列為一種可能性之後,身任智囊的他就怎樣都忘不掉了,這就是所謂的職業病吧?!
最近經常被火影要求加班、增加工作量,尤其在兩位年老的顧問在前幾年雙雙退休之後,自己就成為火影頭號幕僚,偶爾三忍之一的自來也會回村子提供一些新興起的叛亂組織的消息,而一直是火影貼身護衛的靜音小姐跟幾位資深的上忍像阿凱跟恩師阿斯瑪也都會主動提出建言,不過他們針對的多半還是由他們主導並實際執行的任務,而像外交和與各國諸侯擬定條約等比較政治性的事務就會交給自己,老實說到現在鹿丸都還搞不太懂她們怎麼會認為自己有外交上的才華,自己連交朋友都不太積極了,甭提搞外交,搞外交要心機重跟陰險,光想都是麻煩的事……
「喂喂鹿丸你有在聽取報告嗎?」
「啊?…哦抱歉抱歉我剛閃神了……」
天天現在跟著靜音小姐一起擔任火影貼身護衛的工作,鹿丸曾從寧次那邊聽說天天從小就非常景仰傳說中的女忍者現在又是第五代火影的綱手大人,所以這職位對天天來說簡直是不可多得的夢幻工作,也就難怪她相當上進勤奮,跟自己比起來有幹勁多了。
就在天天快速的跟自己簡明的報告最新的外交情報,鹿丸突然將腦中原本不相干的兩件事搭在一起。
如此精明幹練的女人。鹿丸不禁讚嘆,心想:如果是天天的話,應該跟寧次很登對吧?!
對呀,怎麼都沒注意到?天天跟寧次同年,還是下忍時也跟寧次同一組,該是相當有默契吧?
跟自己相比,除了她有自己所欠缺的活力跟幹勁,本身就是個傑出的女忍者之外,她也同時具備女性纖細縝密的思慮,面面俱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同於自己──她是個女人。
幾乎無懈可擊,簡直完美到讓自己無地自容!
「你、你怎麼了鹿丸?」天天的聲音裡透著畏懼。
「…幹嘛這麼完美……」
「你說什麼?」
「呃不沒有……對不起我覺得胸口有點悶,我想出去透透氣,把報告擱在我桌上就好,我晚點會回來處理。」
「也好,可能是最近一直加班你太累了,要不要喝茶醒醒腦?要的話我順便幫你泡一杯。」
「哦好,謝啦……」
一個完美到令自己心碎的存在,為什麼當初寧次沒有選擇天天卻看上自己呢?是一時看走眼嗎?
怎麼辦?越想越覺得自己劣等,天天根本沒做什麼事就已經讓自己對她升起敵意了──清醒一點啊你奈良鹿丸,幹麼那麼愛吃醋?人家又沒怎樣…工作都做不完了還想這種麻煩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寧次,什麼時候才要成家啊?』
『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要成家……』
『…不小了……要成家啊!』
多想想寧次的處境呀,他有責任成家,整個日向分家都靠他了……
「可惡,我不想啊我真的不想……」鹿丸抱頭。「寧次連我沒等他都會生氣,我離開他的話……」
你只會想到你自己嗎自私的傢伙!寧次必須要有個孩子當繼承人啊你能生給他嗎?不要再拖累他了,人家在你身上浪費了十幾年的時間都沒怨言也算仁至義盡了,如果你還愛他還知道替他想就趕快好聚好散了吧……
「你幹嘛那麼愛我啊混蛋!」鹿丸煎熬的蹲下身去。「害我現在只光想著要放棄你都這麼痛苦……」
此系列下一回《難捨》
「我洗好囉,換你了,」但不見對方有任何動作。「鹿丸?鹿丸?」就連出聲喊他好幾次也還是一樣,寧次索性將浴巾丟到鹿丸頭上。
動作還是定格,沒有任何厭煩的抱怨,甚至連浴巾都沒扯下。
「你到底在幹什麼?這麼認真。」寧次回收浴巾,才發現鹿丸手上拿著自己今天偶然碰到小堂妹時,對方拿給自己的滿月席邀請函。「怎麼了?邀請函有什麼不對嗎?」
「我說呀寧次,我真的要出席嗎?」
「當然。」寧次不假思索的回答,顯得十分篤定。
「可是…」鹿丸有點遲疑。「宗家新生兒的滿月席不是只有日向家族的人才可以參加嗎?」
「沒錯啊。」寧次開始幫鹿丸準備要洗澡的衣服。
「可是我…」又不是日向家的人。後面這幾個字鹿丸只敢在心底想。「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你又不是外人,最有力的證明就是邀請函上有你的名字。」
就只有給你的邀請函上才有我的名字吧。這聲吐槽鹿丸還是只敢放在心裡。
「我可以不去嗎?」
「不行,我想你陪我出席,好了趕快去洗澡吧!」寧次硬是抽走鹿丸手上的邀請函,並將衣服塞到他手上。「你要是再拖拖拉拉的,我就進去幫、你、洗。」鹿丸最受不了寧次那種帶有一點情色意味的口氣,嚇得馬上起身走向浴室。
〈滿月席當天〉
「唉……」鹿丸站在庭院的一角一個人唉聲嘆氣,在這慶祝新生兒平安滿月的喜氣溫馨氣氛中只有他一個人眉頭深鎖。
看著滿屋子的『白眼』走來走去,嚇人不說,身為這庭院裡唯一一個沒有白眼的人,鹿丸感覺自己也顯得跟這喜樂氣氛格格不入。
「你幹嘛一個人站在這?」寧次拿了杯酒給鹿丸,壯碩的身材遮住光源更讓鹿丸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一看就知道我不是日向家的人,幹嘛還特別走去給人家認出來呀?鹿丸心想,向來敏感於覺察自己情緒的寧次好像就只有跟自己意見相反的時候,會變得大木頭。
「我、我有些累了……欸還不能走嗎?」
「唉…」寧次無奈的嘆了口氣。「那…陪我去看看小咲說幾句祝福的話我們就走吧。」
「嗯……」寧次很自然的牽起鹿丸的手,鹿丸一度想抗拒,他想在這傳統的家族裡應該是有很多人不能接受他跟寧次的關係,為了避免引人側目他只好快步跟上,並且祈禱衣袖夠長能遮得住兩人緊握的手。
如果能在尷尬的場合中脫身算得上好事的話,那麼好事還真的都會一波三折。
「是寧次嗎?是我們日向分家的天才傳人嗎?」一個看來跟日足大人很神似─不,應該說是整個日向家族的長相都很相像吧─但花白的頭髮顯示了年紀應該在日足大人之上,或許是某個長老,拿著酒杯臉上有幾分醉意正迎面走向寧次。「你也老大不小了寧次,什麼時候才要成家啊?」關心的拍了拍寧次的肩膀。「比你年紀小一歲的宗家的雛田也已經當媽媽了呢,嗝…」可能拍得太用力了長老自己反倒重心不太穩,身體稍稍倒向旁邊,寧次趕緊扶正老人家。
「您喝多了吧?」
「不不不,今天可是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呢,嗯?寧次,你身旁這位是?」
「敝姓奈良名鹿丸,今天是代表奈良一族向滿月的小咲小姐及雛田夫人至上祝福之意。」鹿丸舉起酒杯表示敬意,然後將酒喝完。
「奈良一族?」長老擺出了搞不懂怎麼會出現一個奈良家的人的疑惑表情,轉向寧次小聲的問:「有邀請外族一同慶賀嗎?」
鹿丸感到非常尷尬,他就是猜到會有這種情況才不想來。
「他是我們特別邀請來的貴賓,」出聲的人正是滿月席的主角──日向咲跟其母日向雛田,雛田滿懷著為人母的喜悅笑吟吟的朝眾人走來,身旁是丈夫犬塚牙,身後則有目前剛升上忍的妹妹花火跟著。「容我向您介紹,這位是號稱木葉智囊的奈良鹿丸,是我和牙的同窗好友,他跟大哥也是工作上經常合作的搭檔,和我們日向家交情深厚就像是自家人一樣,所以我跟父親大人商量過後決定邀請他來,請他給予小咲祝福和教導。」
「雛田夫人,我敬你一杯。」自從雛田嫁人之後,寧次就將對雛田的敬稱改為夫人,而在寧次身邊的其他人也同時跟著動作,在這種歷史悠久的大家族都相當重視輩分關係,而寧次是分家唯一的傳人,雖然沒有正式繼承,但看來已經有不少人直接將寧次視為分家的當家。
「受禮了,大哥。」雛田抱著新生兒只能微微彎腰表示禮貌,雖然寧次並非雛田的親哥哥,但為表敬重在正式場合雛田都還是會尊稱寧次為大哥。雛田朝鹿丸看了一下似乎發現了鹿丸不自在的神情,她對鹿丸笑了一下然後用手肘撞了一下牙,才將新生兒抱給長老。「您好像還沒抱過小咲吧,長老大人?」
長老笑呵呵的逗弄著新生兒好像一時之間忘記了鹿丸的存在,而牙則是趁這機會示意鹿丸跟他到屋內。
「牙,謝了。」
「小事一椿啦,不過我沒想到你真的會來耶,我本來以為你一定會嫌麻煩。」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來。」
「不過我看寧次倒是很高興你也來了嘛,剛在房間見面的時候他笑容滿面的,還說等下一定要把鹿丸你也拉來。對了對了你剛剛有沒有看到我女兒?很可愛吧?果然女孩子還是像媽媽比較好……」牙自己也是講得眉飛色舞的,果然這整間屋子裡只有他奈良鹿丸一個人快樂不起來。
「是是是,真的是超級可愛的啊!」
「你口氣幹嘛這麼酸呀?忌妒的話不會自己去生一個……」心直口快的牙話才說完馬上就後悔了。「呃那個鹿丸,對不起啦,你不會在意吧?」
「不會啦,我只是有點累了所以比較不耐煩……小咲真的是很可愛沒錯,不過你不用回去幫雛田抱小孩嗎?」
「也對,這樣一直抱小咲應該手也酸了,那我要先回去那邊囉……哦對了看你要不要跟我媽她們一起,這樣他們就會覺得你是我家的人,應該就不會發生像剛才那樣的事了。」
「謝啦牙,不過不必了,我坐一下就走…」
「你不用等寧次嗎?還是要我把寧次叫來?」
「不用了啦,你幫我跟他說我要先回去就好了……」
溜回家的路上,鹿丸獨自揣測著寧次看到新生兒的表情,如果寧次對自己露出希望有個孩子的表情的話該怎麼辦呢?他知道寧次是很重家庭倫理的人,成家立業應該是他那種愛家男人的夢想吧?在沒有愛上寧次之前其實自己本來也是這樣認為的,也覺得此般人生歷程再平常自然不過,可是當發覺自己愛上了寧次之後他就完全放棄了之前的人生藍圖了……
鹿丸想起了長老問及寧次的終身大事,他才驚覺自己好像老是刻意忽略寧次是分家唯一的傳人這點,組織家庭應該是整個家族對他的期盼吧?!可是他卻選擇了自己,一個不能幫他傳宗接代的男人,像自己這種除了分析能力還不錯以外幾乎毫無優點的人,寧次竟然能耐得住性子跟自己住過了十幾年的光陰──「哎喲~」經常用埋怨的狀聲詞掩飾難為情的鹿丸喃喃說著:「我到底哪一點值得你這樣死心踏地?」
鹿丸感到無力,他想起了自己也是家裡的獨子,他跟寧次的關係不只不容於自然定律,雖然身旁的友人們仍是心胸寬大的接受跟支持,但對兩個家族而言他們在一起簡直就是罪惡,是無法延續家族的罪人。
「啊啊煩死了!!!」每當想不出辦法的時候,鹿丸都習慣抱頭抓頭髮紓解胸中的煩悶。「可惡,等會還得跟寧次解釋為什麼我沒等他……」
「哎呀這不是鹿丸嗎?」頻率偏高的女聲讓鹿丸認出這是昔日三人小組中唯一的女忍者,山中井野,牽著三歲大的兒子的井野比起記憶中的潑辣模樣多了一份母性特殊的柔和氣質,是不是只要女生有了小孩就會如此呢?井野的感覺跟剛才才見過的雛田好相似呀。
「嗯哦好久不見啦井野,哈囉町之助,怎麼沒看到丁次?」
「他帶小茨去採花,就在那邊的山坡上,」井野頭點向山坡的方向。「丁次!鹿丸──」
「不不不,不用叫他,我只是湊巧路過這裡,沒想要打擾你們。」
「欸?你的裝扮,這不是日向家的傳統和服嗎?」
「對呀我剛剛才去參加雛田女兒的滿月席……」
「那不是只有日向家的人才能參加的嗎?」
「是、是呀…」果然大家都知道…「我也不曉得為什麼破例讓我參加,可能是牙跟雛田……」
「那很好呀,代表他們是真心接納你是個自家人,你也曉得的,到我們這個年紀是也該定下來了,再說忍者的工作都很危險,每次丁次出任務我都好替他擔心……」井野再次看向山坡的方向。「還能像現在這樣牽著孩子在這邊等他採花回來,這種平淡的生活真的很可貴……對了,你跟寧次…有什麼打算嗎?」
「嗯?」
「我是說…我知道你跟寧次是真的很愛對方,在一起也很久了……可是、你知道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吧?你跟寧次都是獨子不是嗎?」
「是啊……」鹿丸不由得又陷入沉思,怎麼會不管走到哪裡都有人擔心他跟寧次的未來。
見鹿丸苦惱的神情,井野連忙補上一句。「我這麼說沒有別的意思啦,你跟寧次一起也沒有不好……」
「我知道,只是最近我也開始思考起這類的事情…」鹿丸頓了一下,苦笑。「或許,我不適合寧次吧?在一起的這幾年也只是拖累他……」
「你別胡思亂想,我可從來沒聽過寧次抱怨你……如果你是因為剛剛我說的,當我沒說、你也沒聽到,哪?好不好鹿丸?你不要衝動哦。」
「你不用操心啦,不是因為你,再說我從來就是沒幹勁又沒鬥志,怎麼會衝動行事!?」
「那就好,看你剛剛那認真的表情害我以為你真的在考慮離開寧次勒,別嚇我啊笨蛋。」
「原來你在這裡,鹿丸,」寧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聽來不太開心。「你怎麼沒等我?!」
「他盯我盯得這麼緊,我要怎麼離開?」鹿丸小聲的對井野說著玩笑話,讓井野放心。「那我就先回去了。」
寧次到鹿丸身邊的第一個動作就是一把抓住鹿丸的手,好像怕鹿丸又一溜煙跑不見了,只不過他在看見井野的時候還是禮貌性的對井野點頭。
「我們待會也要回家了,你們倆個路上小心啊。」
「你怎麼不等我?」
「我想讓你跟雛田她們多相處一會,我累了,明天又要加班,所以才自己先跑回來嘛。」
「真是的,以後要先走要記得跟我說一聲呀。」雖然嘴上不服氣,但舒緩的眉頭代表寧次接受了自己的說詞。
拜託,如果不託人講,我哪有辦法自己開溜?鹿丸在心底吃吃笑了起來,卻有更深一層的莫名情緒同時泛起,但鹿丸決定暫時不設法去理解那是什麼──「好累哦,肩膀借我靠。」
「喂,不要邊走邊睡呀。」說是說,寧次還是抱住了鹿丸的腰,讓他舒舒服服的靠著自己閉目養神。
☆ ☆ ☆
離開…寧次……嗎?
這幾天這念頭一直在腦子裡揮之不去,鹿丸以前從來沒想過,好像在確定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就底定了自己會跟寧次一輩子一樣,過去這十餘載來他從沒有萌生過這種想法,但若是一旦將一個主意列為一種可能性之後,身任智囊的他就怎樣都忘不掉了,這就是所謂的職業病吧?!
最近經常被火影要求加班、增加工作量,尤其在兩位年老的顧問在前幾年雙雙退休之後,自己就成為火影頭號幕僚,偶爾三忍之一的自來也會回村子提供一些新興起的叛亂組織的消息,而一直是火影貼身護衛的靜音小姐跟幾位資深的上忍像阿凱跟恩師阿斯瑪也都會主動提出建言,不過他們針對的多半還是由他們主導並實際執行的任務,而像外交和與各國諸侯擬定條約等比較政治性的事務就會交給自己,老實說到現在鹿丸都還搞不太懂她們怎麼會認為自己有外交上的才華,自己連交朋友都不太積極了,甭提搞外交,搞外交要心機重跟陰險,光想都是麻煩的事……
「喂喂鹿丸你有在聽取報告嗎?」
「啊?…哦抱歉抱歉我剛閃神了……」
天天現在跟著靜音小姐一起擔任火影貼身護衛的工作,鹿丸曾從寧次那邊聽說天天從小就非常景仰傳說中的女忍者現在又是第五代火影的綱手大人,所以這職位對天天來說簡直是不可多得的夢幻工作,也就難怪她相當上進勤奮,跟自己比起來有幹勁多了。
就在天天快速的跟自己簡明的報告最新的外交情報,鹿丸突然將腦中原本不相干的兩件事搭在一起。
如此精明幹練的女人。鹿丸不禁讚嘆,心想:如果是天天的話,應該跟寧次很登對吧?!
對呀,怎麼都沒注意到?天天跟寧次同年,還是下忍時也跟寧次同一組,該是相當有默契吧?
跟自己相比,除了她有自己所欠缺的活力跟幹勁,本身就是個傑出的女忍者之外,她也同時具備女性纖細縝密的思慮,面面俱到,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同於自己──她是個女人。
幾乎無懈可擊,簡直完美到讓自己無地自容!
「你、你怎麼了鹿丸?」天天的聲音裡透著畏懼。
「…幹嘛這麼完美……」
「你說什麼?」
「呃不沒有……對不起我覺得胸口有點悶,我想出去透透氣,把報告擱在我桌上就好,我晚點會回來處理。」
「也好,可能是最近一直加班你太累了,要不要喝茶醒醒腦?要的話我順便幫你泡一杯。」
「哦好,謝啦……」
一個完美到令自己心碎的存在,為什麼當初寧次沒有選擇天天卻看上自己呢?是一時看走眼嗎?
怎麼辦?越想越覺得自己劣等,天天根本沒做什麼事就已經讓自己對她升起敵意了──清醒一點啊你奈良鹿丸,幹麼那麼愛吃醋?人家又沒怎樣…工作都做不完了還想這種麻煩事……
『你也老大不小了寧次,什麼時候才要成家啊?』
『也老大不小了……什麼時候要成家……』
『…不小了……要成家啊!』
多想想寧次的處境呀,他有責任成家,整個日向分家都靠他了……
「可惡,我不想啊我真的不想……」鹿丸抱頭。「寧次連我沒等他都會生氣,我離開他的話……」
你只會想到你自己嗎自私的傢伙!寧次必須要有個孩子當繼承人啊你能生給他嗎?不要再拖累他了,人家在你身上浪費了十幾年的時間都沒怨言也算仁至義盡了,如果你還愛他還知道替他想就趕快好聚好散了吧……
「你幹嘛那麼愛我啊混蛋!」鹿丸煎熬的蹲下身去。「害我現在只光想著要放棄你都這麼痛苦……」
部分設定沿用〈交錯〉最終回--也就是雛田跟牙結婚,女兒叫小咲;新增的設定則包括丁次跟井野結婚,兩個孩子一個叫茨生一個叫町之助,我希望可以維持他們名字中暗示「豬、蝶」的傳統。
是被傳教而喜歡上的配對,但其實抓不太到鹿丸跟寧次的個性;文中鹿丸的封號「木葉智囊」也不確定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是被傳教而喜歡上的配對,但其實抓不太到鹿丸跟寧次的個性;文中鹿丸的封號「木葉智囊」也不確定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此系列下一回《難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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